國浩文庫新作《私人財富安全守衛之道》日前正式出版。本書作者國浩執行合伙人李世亮與國浩成都合伙人李海嘉，在書中圍繞財富的控制力、財富損失風險防范及樹立正確財富管理觀進行了討論，分享了在民法典時代全面、豐富、生動的“守財”法律知識。

今日特別節選該書家族信托相關的部分內容，以饗讀者。

精彩書摘：

“家族信托”應該是近兩年高凈值人群中頗為火爆的一個名詞。可以負責任地說，“家族信托”或者說“民事信托”是目前看來是用以完成財產規劃、風險隔離、家族治理等方面設想的最強大法律及金融工具。本人喜歡稱之為“藏寶洞”，其特質和功能，一起來了解了解。

一、家族信托是什么

◆ 王董事長：

前陣給我長期提供服務的銀行私行部經理向我推薦加入他們銀行的“家族信托”服務計劃，我也沒太仔細聽，以為又是推銷某種理財產品而已。前幾天又有朋友跟我談到這個話題，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士，道聽途說的東西居多，不過聽上去很是功能強大，所以想到找你們咨詢咨詢，到底這個“家族信托”是什么。畢竟你們是專業人士，也沒有理財產品要推銷，我認為你們的意見會更中肯。

★ 財富守衛律師組：

感謝您的信賴。首先，從信托業的淵源來看，信托制度在英國創立之初即是以家族信托這樣的形態存在的，這也是國內外信托行業的本源業務，其在財富安全、財富傳承、稅務籌劃、隱私保護等方面都具有很大優勢。其次，就中國境內來看，2001年頒布的《信托法》并未單獨界定“家族信托”，但其確立的“信托財產獨立”原則也是家族信托的設立基礎。而2018年銀保監會下發的《信托部關于加強規范資產管理業務過渡期內信托監管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37號文”）則明確提出了家族信托及其設立的基本原則，可以說為家族信托在中國大陸境內蓬勃發展奠定了基礎。

根據37號文的定義，家族信托是指信托公司接受單一個人或者家庭的委托，以家庭財富的保護、傳承和管理為主要信托目的，提供財產規劃、風險隔離、資產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業等定制化事務管理和金融服務的信托業務。可以說，家族信托的本質就是委托人將家族資產轉移給受托人，受托人作為家族資產法律上的所有權人對該家族資產進行管理，并按照與委托人簽訂的《信托合同》的約定將家族資產及其收益分配給受益人的一種以金融手段為載體的法律行為。

綜上，就您的情況來說，我們認為設立家族信托確實是一個非常值得認真考慮的選擇。

二、家族信托的主要功能

風險隔離

◆ 王董事長：

想必你們也知道，我們民營企業家面臨的各種不確定性是非常多的，哪怕生意做得再大，都有可能因為市場競爭、產品迭代、市場環境變化等因素陷入困境，尤其是為了發展進行的新項目投資，往往可能帶來巨大的風險，但不革新又會被市場淘汰。巨大的市場壓力讓我們如履薄冰，如果能有一部分資產能與自己的企業，乃至自身相隔離，為家人及自己留個保障，甚至是生意出問題時能有資金東山再起，可以是我們民營企業家的共同心愿。通過家族信托，有可能做到嗎？

★ 財富守衛律師組：

對資產進行風險隔離，應該說是家族信托的核心功能，也是家族信托的基礎性功能。前面我們已經提到過，家族信托一旦成立，信托資產就成為獨立于信托委托人的自有財產了。雖然我國的《信托法》并沒有就信托資產的權屬進行明確界定，但業界一直在進行研究，目前來看主要有以下四種觀點：

一是認為信托財產的所有權屬于受益人。

二是雙重所有權說，認為受托人是信托財產的名義所有人，委托人或者受益人是信托財產的實際所有人。

三是認為只有受托人才享有信托財產的所有權，受益人享有的是向受托人索取收益的債權。

四是認為在信托財產分配的條件成就前，所有權歸受托人，而在信托財產分配的條件成就后，所有權歸委托人或者受益人。但不難看出，各學說都認為信托成立后，委托人不再是信托財產的所有權人，信托財產的所有權發生了移轉。

所以，只要裝入家族信托的資產為確實屬于信托委托人的合法財產，且在設立信托時其上不存在其他限制性權利，如對債權人的擔保等，家族信托設立成功后，這部分財產就與信托委托人，也就是原財產所有權人的風險隔離了。基于風險隔離的考慮，可以您本人為委托人，以需要您撫養、支持的親人為受益人設立信托，給親人的受益年金足以供養包括自己在內的全部家人需求。資產合法轉移到家族信托之后，哪怕您生意出現波折，面臨個人債務，債權人也無法向信托受益人提出償債要求，那么您在事業發展上就無后顧之憂了。

穩定企業股權結構

◆ 王董事長：

我的第二個擔憂還是家族企業傳承。之前溝通《遺囑》的時候也給你們提到過我的家庭情況和集團情況，我是希望能夠有某種安排，讓我未來做企業傳承交接時對企業本身的影響盡量減少。

★ 財富守衛律師組：

您提到的這個問題，我們理解是希望企業控制權交接轉移的時候盡量減輕對企業的影響，那么，通過家族信托也是可以做到的，很多富豪“先試先行”地選擇家族信托，也是基于穩定企業股權結構的考慮。具體怎么做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每家企業的情況都不一樣，但我們可以給您介紹一下龍湖集團的案例，方便您更好地理解家族信托的這個功效。

2012年龍湖地產董事會主席吳總離婚案并未使龍湖地產的估值受到太大影響，就是得益于吳總與蔡總設立的兩個家族信托，將龍湖地產的股權從夫妻共同財產中剝離出來，使得雙方在離婚財產分割時并未涉及龍湖地產的股權分割，避免了龍湖集團因經營管理與持股結構的變動而引發股價的劇烈波動。

在公司重組前，重慶龍湖企業有兩大股東，嘉遜發展（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遜發展”）和重慶旭科有限責任公司，分別持有重慶龍湖企業91.3%和8.7%的股權。其中嘉遜發展由吳總持股60%，蔡總持股40%。在龍湖地產上市前，吳總與蔡總首先在英屬維爾京群島注冊成立了Fit All Investment Limited（以下簡稱“Fit All”）、Precious Full International Limited（以下簡稱“Precious Full”）及Charm Talent International Limited（以下簡稱“Charm Talent”）三個殼公司，分別作為員工持股計劃及兩人持有部分公司股份的主體。并且還在在開曼群島注冊成立龍湖地產（開曼）有限公司，作為擬在香港上市的主體。再 由龍湖地產（開曼）下設的海外控股公司Long for Investment Co. Ltd（以下簡稱“Long  for Investment”）通過股權收購的方式持有嘉遜發展100%股權，由此完成龍湖地產（開曼）對嘉遜發展的100%控股。而Charm Talent以19.2億港元收購Long for Investment 60%的股份，Precious Full以12.8億港元收購Long for Investment 40%的股份，由此，吳總與蔡總在開曼擁有的殼公司完成對龍湖地產（開曼）全部股權的持股。

進一步，吳總與蔡總著手設立家族信托。由匯豐國際信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豐國際信托”）作為受托人，分別設立以吳氏家族成員及Fit All作為受益人的“吳氏家族信托”和以蔡氏家族成員及Fit All作為受益人的“蔡氏家族信托”。吳總和蔡總作為信托的委托人和保護人，將通過Charm Talent和Precious Full持有的龍湖地產（開曼）的股權以饋贈的方式，分別注入匯豐國際信托的全資子公司Sliver Sea Assets Limited（以下簡稱“Sliver Sea”）和Sliver land Assets Limited（以下簡稱“Sliver land”）中。由此，家族信托完成了整個由成立到注資的設立流程，公司股權結構也隨之改變，吳總和蔡總都不再直接控制龍湖地產的股權，而是分別以吳氏和蔡氏家族信托的名義持有。匯豐國際信托作為家族信托的受托人成為名義上的股權所有權，而吳總通過擔任董事長及CEO，享有對公司的實際控制權，吳氏、蔡氏家族成員及公司高管作為家族信托的受益人享有對公司股息分紅的請求權。由此，建立起一種由所有者、控制者與收益者三方相互制衡的公司治理機制，也避免了實際控制人個人情況的變動對公司治理帶來波動。

財富靈活傳承

◆ 王董事長：

之前在與你們溝通《遺囑》的時候你們也提到了遺囑的諸多局限性，比如只能安排身后事，一次性分配等問題。除了剛才提到的通過家族信托來實現公司控制權與股權收益權分離之外，家族信托較之《遺囑》在財富傳承方面還有哪些好處呢？

★ 財富守衛律師組：

家族信托較之《遺囑》其靈活性及功能是有很大提升的。首先，家族信托不僅能夠規劃身后事之外，在信托委托人的有生之年也是可以按照經委托人認可的信托架構順利運行的，這樣可以避免在委托人無法按自己意愿行事但又沒有死亡的極端情況下家族財富傳承失控。而另一方面，則是剛才提到過的家族信托風險隔離功能。一旦家族信托合法成立，即與信托委托人自身的債務風險隔離了。所以，在保障家族財富傳承上，家族信托較之《遺囑》具有更為全面的“托底”性。

另一方面，家族信托的靈活性在財富傳承上也非常有價值。家族信托的本質是一系列法律文件形成的財富管理架構，設立的時候就是根據信托委托人的實際情況和具體需求來設置的，在信托設立之后，信托委托人也可以較為方便地通過調整法律文件來改變信托的期限、收益分配條件、分配方式、財產處置方式等，即家族信托的個性化定制模式，始終可以保障信托資產始終按照委托人的意愿進行分配。這就給了信托委托人更大的空間來平衡信托收益人之間的利益，考察信托收益人是否滿足期望，防止一次性大額分配后收益人揮霍財產。此外，信托委托人還可以要求受益人必須滿足一定條件方能獲得受益權來長期規范、制約受益人的行為。因為有了家族信托，哪怕在在委托人去世之后，受托人也要忠實履行家族信托方案要求將家族信托財產按約定進行管理或分配，從而達到財富代際傳承的目的。

此外，家族信托還具備較好的保密性，可以做到不同受益人之間不知道彼此的利益，從而避免因“不均”帶來的猜忌和矛盾。家族信托的隱私保護制度會全面覆蓋家族信托的委托人信息、財產信息、受益人信息、受益權分配、受益賬戶信息等方方面面，家族信托設立以后，受托人將以自己的名義進行信托財產的持有和管理，除非法律有特殊規定，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在一些海外國家或地區設立的家族信托中，甚至會出現即使是出于司法需要，受托人也可以選擇不公開信托情況，信托的保密性優勢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設立和維護家族信托都會產生一定的費用，所以，需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分析判斷可行性和必要性了。